世界之果

艾依查庫 / 艾伯李斯特



　　3396年，秋

　　深秋的天空被層層濃雲籠罩，顯得昏暗而陰鬱。宅邸前的樹木不知不覺中轉黃凋落，更加深了蕭條的氣息。

　　艾伯李斯特逐步走下階梯，微風陣陣吹拂臉頰，不僅已是完全褪去夏日的熱氣，甚至有些寒沁入骨。他稍微拉攏大衣的衣領，帶著沉重色彩的衣襬則隨著步伐搖曳。

　　剎那間，他瞇起雙眸。

　　「又要去哪裡的貴族宴會了呢？」

　　挺立於前方的青年以慣性的戲謔口吻說道，沉穩的音色隱含少年似的歡愉。

　　凝視前方，艾依查庫就如同他的上司般穿著整齊的帝國軍服，略顯過長的頭髮宛如金色絲線般在微弱的日光下依然閃閃發亮，遮蓋右眼的黑色眼罩卻也相對地引人注目。

　　艾伯李斯特毫不猶豫地走到他的面前。

　　「倒也不是那麼可愛的場合。」

　　「說得也是。」

　　艾依查庫彎起嘴角。

　　「看看你帶的傢伙。」

　　他伸手貼住艾伯李斯特的胸膛，指尖順著明顯的軍服折痕滑下，並探入大衣內的腰側。繫於腰間的皮套裡裝著艾伯李斯特常用的槍枝，本該冰冷的槍身大概因為長時間被大衣覆蓋而變得如體溫般微熱。

　　彷彿確認似地，艾衣查庫反覆摸索著凹凸隆起的熟悉曲線。艾伯李斯特雖然抓住他的手臂，卻不像是抗拒般未曾在手指上注入力道。

　　「雖然不是那麼可愛的場合，卻是同樣無趣，不是嗎？」

　　「我還以為大尉很享受被美麗的花朵們簇擁的感覺。」

　　玩笑般被揶揄著，艾伯李斯特隨即揚起淡淡的苦笑。

　　自從麥歐卡國境一戰，正式奠定了艾伯李斯特與艾依查庫在擴大派的基礎，他們在其中的地位也隨之快速竄升，這當然主要是由於領導者席道爾將軍重用的關係所致。同時，為了加強地位的正當性，他們不停地參加以當代軍閥權貴為主的舞會，年輕的艾伯李斯特那在軍人中特別突出的俊秀臉孔一下子就擄獲了各家千金小姐的芳心。

　　儘管是刻意所為，但在私底下被指出這點仍令他不禁頓時屏息。

　　「別這麼說，女性們所擁有的影響力或許比我們所想的還大。」

　　「或許吧！」

　　「不如下次你也試試看吧？擁有如陽光般燦爛髮色的青年，應該也會大受好評喔。」

　　以兩人相處時才有的輕鬆口吻反擊。

　　艾伯李斯特伸手想要碰觸對方的臉頰，反而被一把握住。

　　「不了，與那些小花們相處的情景，我光想到就覺得無趣得不得了，我還是喜歡更有刺激感一些，就像待會去見我們不友善的客人那般。」

　　艾依查庫微笑著回應，眼眸裡閃耀著光芒。

　　輕輕親吻他的手腕。


　　★　★　★


　　叩、叩。

　　刻意放輕的敲門聲，在夜晚的庭院裡仍異常響亮。

　　裝飾簡雅的青銅大門發出啵的一聲後向內開啟，艾伯李斯特的身影隨後在門縫之中浮現，微弱的火光從他的背後傳來，照亮了僅在睡衣外披著大衣就出來開門的鬆懈穿著。以此刻的時間而言，平日固定會來幫忙打理宅邸的一位婦人應該早就回家了。

　　兩人互望一眼，彼此沒有交談，即動作迅速地進入大廳後就關上大門。

　　大廳的壁爐裡正燃燒著柴火，雖以現在的季節而言仍稍嫌過早，但對於在寒冷的夜裡來回奔波的艾依查庫來說恰好暖了身子。他注意到沙發上的靠枕凌亂地擺放於四周，似乎有人曾經躺過上頭似地，其前的桃花木桌則擱置了喝到一半的紅酒杯，以及寫滿字跡的紙張。

　　「聚會有趣嗎？」

　　艾伯李斯特拿起自己的酒杯遞給他。

　　「一下子就結束囉。」

　　笑著如此說道，艾依查庫將裏頭的紅酒一仰而盡。

　　對於擴大派最近大動作的擴張而感到不安的幾位統制派高官們，悄悄在隱人耳目的沙龍裡聚會，並討論著顛覆現況的謀略。值得遺憾的是其消息早已被敵方掌握得一清二楚，為了避免引起別人警戒而低調進行的活動，反而造成了警備上的疏漏。

　　佈置成盜賊侵襲的模樣，他們身上有價值的財物全數都被拿走了。

　　「人類，有時候真是脆弱呢。」

　　「但不也是有無論如何悽慘都要掙扎著活下去的例子？」

　　艾伯李斯特伸手拉住他的衣領，並從領口一顆顆解開鈕扣。

　　低頭湊近艾依查庫的胸口，他的身上明顯飄散著沐浴後特有的濕潤香氣。仔細一看，平日顯得剛直的黑髮此時仍略帶濕意，柔順地貼著曲線優美的頸背。

　　思考了一下，艾依查庫倏忽使勁抱住他。

　　大衣因此掉落在地上。

　　「艾依查庫……」

　　手邊的工作才進行到一半，便被擁入強而有力的雙臂之中。

　　艾伯李斯特的身體毫無防備地緊貼住部下裸露的結實胸膛，即使穿著睡衣，仍無法隔絕從彼此接觸部分所感受到的熱度。忍耐著被手指放肆地在身上游移著探索的觸感，他索性放棄原先的工作，將頭順勢靠在對方的右肩上。

　　一隻手從下方抬起他的臉孔，還來不及看向對方，雙唇隨即被覆蓋住。嘴唇被用力吸吮著，彷彿掠奪般被侵入更深的內側，口腔裡頓時瀰漫著紅酒的甘甜香味。

　　原本像是要把一切都揭開的探索般的手指，不知道從何時伸入睡衣裡，直接愛撫著肌膚。被溫柔地反覆撫弄的地方，猛然泛起陣陣令人戰慄的麻癢感，身體一下子就變得有如點火似地灼熱。沉醉於這種接近快感的熱度，艾伯李斯特完全拋棄平時的理性形象，扭動著身體在青年的懷中接受熱切的親吻。

　　最終被放開的時候，總是藏匿於鏡片之後的冷靜雙眸早已變得濕潤而迷濛。他被輕輕推倒在柔軟的沙發上，衣衫不整地露出大片過於白皙的肌膚，在搖曳的火光下淺淺喘息著。

　　艾依查庫俐落地脫掉纏繞在上半身的制服，接著屈膝跨在艾伯李斯特的身上，俯視他。

　　「這是獎賞嗎？」

　　「不喜歡？」

　　艾伯李斯特微微一笑，漾著艷麗的風情。

　　從小就是好朋友，同時身為領主兒子與傭人兒子的從屬關係，超越了時空變為類似的上司與部下的形式。然而，自某一個時間點開始，兩個人越過了界限。

　　「不。」

　　艾依查庫也如往常般笑著回答。

　　「像狗一樣被獎賞而滿足也不錯。」